“塞恩圣子……塞恩?你没事吧？”
我猛然醒来，发现赛琳娜凑到我面前，仰着脸担忧地看着我。她靠得太近了，我几乎能从她清澈到透明的瞳孔中看到我自己的脸。圣光的柔光把她精致而有些稚嫩的脸庞衬托得更加完美，有些像圣城里的壁画。
相较之下，四周还是无穷无尽，带着单调声音的雨幕则毫无可爱与美感可言。
我眨了眨眼睛。把自己的精神融入圣光就像是让灵魂换了个躯壳，我每次都很难适应回归现实时那种巨大的落差感。
我看着她，笑了笑。
“赛琳娜，我没事。我刚才只是把精神沉入圣光之中了而已。”
听到我的话，她撤了一步，似乎在刚刚发现自己的失态。
“不……我也该想到的。”
她懊恼地低下头低语。
在她身后，兄弟们已经完全结束了战斗，正在偷偷摸摸地向我这边窥视。
“好了，兄弟们。”我趁赛琳娜走到骑士们身边的空当宣布刚刚的发现，“我刚才借由教堂残留的圣光观察了教堂内部，形势相当不容乐观。”
我回想教堂内的情景，语气不由得更加沉重。
“教堂内部全是‘堆放’杂乱的村民——他们被堆在地上，分辨不出是死了还是活着。在本该放置着女神雕像的礼台上被画了一个充满邪恶气息的法阵，有四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在跪地祈祷。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那样亵渎女神的祷文。”
我看着骑士们的脸。那上面有着理所当然的愤怒以及隐隐的紧张。
“我的判断是，”我提高了声调，“无论那些异教徒想做什么，我们可能都已经无力阻止了。他们可能召唤出一个威力无穷的邪神，也可能徒劳无功，最后死于自己的愚蠢和狂妄。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我们驻守在原地，派一个人回到圣城求援。”
“我打断一下，”赛琳娜皱着眉头，盯着我的脸，“为什么我们阻止不了那邪恶的仪式呢？”
“法阵已经完成了，它只缺少一些祭品。教堂内被一种可怕的黑暗力量笼罩，我害怕当我们踏入教堂的一瞬间就会被某种邪恶诡异的咒语活祭掉。那四个异教徒也许本来是想以自己为祭品，可如果我们冲进去，献祭的就是我们。圣光的庇护在那里已经微乎其微了。”
“那威尔兄弟呢？”
她还是提到了我们的牧师兄弟。
我清了清嗓子。但那没用。
一股巨大而压抑的情绪让我的喉咙发疼，舌头打结。我张了张嘴，暴雨的窒息感让我呼吸困难。我想逃避这个话题，或者安慰兄弟们两句，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丝声音。
“没事的——塞恩，亲爱的。那不是你的错。威尔兄弟一定沉眠在女神大人的梦境中了。”
最后还是赛琳娜走近我，表情哀婉地抚住我的肩膀。我借着兄弟们低头祷告的时候抬起头，擦了擦脸。
无论过了多少次，我还是接受不了兄弟的逝去。
“赛琳娜，我没事的——我是圣光之盾啊。”
“为什么你是圣光之盾呢？”
赛琳娜却低声呢喃着。
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措手不及。而就在我思绪紊乱，不知所措的时候，却听到了雨夜里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。
一个微乎其微的空振声。
那是本不该为我听见的声音。在这暴雨的笼罩下，我本不可能听到这种类似昆虫震翅的声音。
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，我心中有另一个声音在呐喊着——
圣子大人，快！
我听从了心中的那个声音。于是我下意识地，用力地拉了赛琳娜一把。
在她踉跄着倒入我怀中的同时，一捧金发被空气的震动，无形的雨刃割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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